11月7日立冬，北京飘雪。在纽约麦迪逊花园广场八角笼中，UFC女子草量级冠军卫冕战现场氛围炽烈如火。在被「玫瑰」罗斯-娜玛尤纳斯击倒的196天之后，张伟丽再度站到老对手的面前，希望重新夺回失去的金腰带。

01虽败犹荣，2.0版张伟丽前路可期

在4月25日UFC261中，张伟丽仅78秒就被罗斯击倒，丢掉了金腰带。

经历网暴与质疑之后，张伟丽剃掉长发，推掉大量商业机会，沉下心来，找回专注，准备与罗斯再打一场。

有人说，张伟丽这种做法太过于冒险。在UFC历史中，冠军落马后直接打二番战大多以失败告终，在七个月内通过复仇战重夺金腰带，二十多年来只有兰迪库卓一人做到了。罗斯的教练帕特-巴里也认为，张伟丽不可能复仇。

「任何人像上次那样输掉比赛，都很难再东山再起，必须获得重塑人生般的体验才能做到。」

「上次比赛已经过去了，这次是新的比赛，我想成为一个新的冠军。」

不破不立。张伟丽闭口不谈复仇，而是将这个机会视作全新的开始。

为此，从没有海外备战经验的她提前七周来到美国Fight Ready拳馆，找到前UFC双量级冠军、北京奥运摔跤冠军亨利-塞胡多帮助备战，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摔法，成为更加全面2.0版本「马格南」。

张伟丽这次在开局就展现了自己的进步——更快的移动、更强的摔法。张伟丽通过步法保持距离，不给罗斯合适的进攻机会，用低扫腿给对手造成很大的压力。擅长防守反击的罗斯被克制，接着又被张伟丽用摔跤掌控节奏。前三回合中，罗斯被打得跌跌撞撞，险象环生，张伟丽渐渐占据上风。

在崔佛-威特曼领导的全明星团队支持下，罗斯处于下风却没有慌乱，战术细节执行滴水不漏。她利用张伟丽裸绞失败出现的漏洞进行反压，并在第五回合抢先使用摔法，拿下了更长的地面控制时间。

赛后数据显示：张伟丽272次出击，命中162次，11摔5次成功；罗斯219次出击，命中130次，2次摔法全中。在打摔数据上，张伟丽有着绝对优势，唯独在地面控制时间上，罗斯控制了7分钟，远超过张伟丽的3分37秒。罗斯正是看准张伟丽在地面缠斗中的薄弱点，在第五回合以摔法和地面控制反超，最终以48-47、47-48、49-46的分歧判定卫冕成功。

当裁判喊出「Still」时，结局已经注定，奇迹没能上演，时间似乎回到了7个月前。张伟丽耳边依旧回荡着嘘声，罗斯又一次扛起金腰带。

但区别在于，这一次张伟丽没被击倒，甚至有一名裁判认为，她才是赢家。

这样的结果无疑是遗憾的，但相信没人会对张伟丽的表现感到失望。张伟丽的进步有目共睹，她尽了全力，眼眸中不再含着不甘。虽然没有成为新的冠军，但她兑现了承诺，展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。更可贵的是，她没有失去继续挑战的勇气。

「这次我只发挥出60-70%，还有很多技术没发挥出来。我感觉自己尽力了，但不好意思面对教练，他们都付出很多努力。今天的比赛很焦灼，很期待有下次的比赛。我坚信有机会的话，我肯定会回来。」

02中国搏击的「寒冬」

精彩的比赛往往意味着商业上的成功。白大拿在赛后宣布这次在麦迪逊花园广场的现场观众满座，共计20715人，门票收入990万美元，这个数字在麦迪逊花园广场历年举办的体育赛事中排名第四，但只是UFC历史门票收入中的第八位。可惜，这份喜悦，中国市场却无法分享。

对中国搏击来说，这个立冬格外寒冷。在张伟丽失败前一周，被誉为「中国一哥」的李景亮被「车臣狼」奇马耶夫3分16秒裸绞降服，另一名中量级选手胡耀宗被手臂三角绞降服。

在10月27至11月3日的一周内，谢彬、严启慧、肖龙、尚志法、求伦、马合沙特六位中国拳手在白大拿挑战者系列赛中登场，最终只有马合沙特一人通过了这场「史上最硬核工作面试」。

如果把时间线推到今年3月的话，以宋亚东为起点，宋克南、梁娜、茸主、傲日其楞、张伟丽、沙依兰和闫晓楠的八连败，更一度令中国拳迷惊呼到了「至暗时刻」。

中国拳手在UFC屡屡受挫，无疑会影响白大拿对中国市场的开拓计划。为了帮助中国选手进步，UFC投入超过一千三百万美金在上海建设了精英训练中心。不过大量的投入似乎没有获得成正比的回报，虽然精英训练中心充满冷冻舱、高压舱、红外线理疗等「黑科技」设备帮助提升身体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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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对高水平的竞技场来说，身体硬件只是基础。战术意识、对抗技术这些软件无法通过科技设备获得，必须有高水平的陪练，在高强度竞争来逐渐「进化」，这个过程也离不开好教练的因材施教。

原本精英训练中心想引入韩国、日本拳手，以上海为中心，打造亚洲地区的训练基地，但新冠疫情打乱了计划。不仅日本、韩国拳手无法来中国，以往在国内活跃的大量外教也都离去。

疫情之下，格斗赛事举步维艰。没有足够多的优秀教练，缺少高水平教练，没有大量比赛的机会，对于刚刚起步的中国综合格斗来说，无疑是当头一棒。仅凭出色的身体素质、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，新生代中国拳手或许可以走进八角笼，但却很难带着胜利离开。

格斗不是闭门造车，只有跟比我们更强的对手一起训练，在高水平陪练、教练的引导下，中国拳手才能真正跟世界接轨。「藏族雄鹰」苏木达尔基、茸主两名年轻拳手在UFC经历了失败之后很快赢回来，就得益于他们在美国训练。

以茸主为例，在4月份输掉比赛后，他加入美国顶级战队ATT拳馆训练，接受UFC双冠王「母狮」阿曼达-努涅斯教练科南-西尔韦拉的指导，跟他一起陪练的是轻量级排名十四的拳手。随即茸主在9月的比赛中如愿拿下胜利。

张伟丽仅仅在美国训练7周时间，状态就焕然一新，打到分歧判定，如果她在美国练习半年呢？现役冠军罗斯并不完美，绝非不可战胜。下一次，结果或许会不一样。

问题在于，下一战的机会何时到来？

03胜负背后，注意力经济何以维系

中国有句古话，文无第一武无第二。竞技场上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。因为战绩不佳，中国拳手的商业价值大打折扣。赛场外，在张伟丽失败沉寂的7个月中，格斗出现在大众眼中的机会明显减少。

在这个标榜注意力经济的时代，一旦拳手从人们视野中消失，就意味着商业价值的剥离。国内专业赛事减少，很多格斗明星开始与网红打起跨界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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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对UFC顶级运动员来说却行不通，一来差距实在太大，存在安全隐患，二来容易落个「以强欺弱」的名声，得不偿失。

因此，大部分中国UFC运动员反而成为了搏击圈默默无闻的一群人。目前与UFC签约的中国选手达到两位数，但被拳迷常常提起除了张伟丽、李景亮之外，也只有宋亚东、闫晓楠等少数几位。蒙古族UFC选手阿拉腾黑力就曾直言「我在网上没什么宣传，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谁，不认识我。我没想过成为网红，我不是那么擅长表现，只想踏踏实实打好每一场比赛。」

「顺境不飘，逆境不怂」，这是张伟丽被击倒后留给自己的话。对于中国搏击来说，这话同样适用。一场UFC冠军赛一共1500秒，张伟丽说：「胜负我们没有办法去控制，只能控制自己，做好每个15秒。」

在逆境中，做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。

为了保持热度和话题性，张伟丽在团队的帮助下，通过抖音短视频拉近与拳迷和大众的距离，累计498个作品赢得了超过6300万赞，收获了533万粉丝。与罗斯赛后张伟丽的采访发言进入抖音热榜TOP9。另一边，UFC终极格斗冠军赛的粉丝已经超过1000万。

在社交媒体、短视频平台积极展现自己，表达自我，保持真诚地战斗下去，或许是中国拳手为数不多的吸粉之路。体育最吸引人的，不是金灿灿的奖杯，而是永不止步的战斗精神。

张伟丽赛后说：「上次我倒下了，我特别想这次通过自己的努力，站起来。我想让大家知道，当人遇到困难的时候，去真正面对它，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，但是我这次非常遗憾，没有重新拿回腰带，但我会继续努力，困难永远打不倒我们！」

人或许不能一直赢下去，但却能一直战斗走下去。赛场外，作为观众的我们，也有理由跟中国拳手并肩作战。
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“体育产业生态圈”（ID：ECO-SPORTS），作者：沈 诚，36氪经授权发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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